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暑假到了。湯姆像他說過的那樣，開始著手改良那枚掛墜，他整天都待在房間裏。（雖然以前也不怎麽出來）

自從那天之後，亞倫就開始刻意跟我保持距離。原本孤兒院的孩子們很喜歡開我們倆的玩笑，現在也慢慢消失了。我知道這是他的意思，亞倫不想讓我為難。

科爾夫人對我的態度冷淡了一點，似乎很不滿我的做法。她找到我，很不客氣地批評我，“你這麽做不對——亞倫是個好孩子，你不能這麽對待他。”

接著她告訴我，亞倫原本已經在準備向我求婚了，她也準備好了要做我們的證婚人。

“然而現在一切都泡湯了。”科爾說，“雖然我並不能幹預你的選擇，但我認為你真的應該好好思考一下。也許你真的不喜歡亞倫——但湯姆絕對不是個好選擇。”

“你知道他在亞倫房間裏放蛇嗎？”科爾接著說，“雖然都沒有毒——但我們這一年從亞倫房間裏抓到了幾十條蛇。如果有一天他也這樣對你，你有什麽辦法反抗嗎？”

因為科爾的話，我心情低落了好幾天。我知道科爾是為我擔心，我也知道她說的都對。但我已經想好了，我不願意再白費力氣。我不討厭現在的生活，我喜歡和湯姆待在一起。我決定順其自然——至於以後的事，就以後再說吧。

有一天湯姆來找我，把掛墜還給了我。他輕飄飄地甩下一句，“可以用了。”然後用隱含期待的眼神看著我，那樣子很像一只晃著尾巴得意洋洋的大蟒蛇。

我莫名其妙地看回去，不明白他想要我幹什麽。我把掛墜戴上——不出意外還是有點短，系了半天也沒系上。

湯姆一臉嫌棄地冷眼旁觀，最後他總算看夠了，慢吞吞地接過來給我系上。“你怎麽能這麽笨？”

我小聲地吐槽他，“誰讓你不弄長一點——”

湯姆眼睛立馬瞥過來，我立刻閉嘴，假裝什麽都沒發生。

總而言之，日子又恢覆了平靜。其實也不能這麽說——湯姆現在動不動就拿我開玩笑，一會兒取笑我的個子，一會兒拿我變聲期的聲音尋開心，弄得我都不敢說話了。我都不知道他哪兒來這麽多惡趣味的。

“安妮，”說這話時，他正少爺似的躺在我的床上，黑眼睛不懷好意地閃爍著，“你整天抱著書看什麽？你是想留在這兒當□□嗎？”

我回頭無奈的地看了他一眼，又開始了。

“別做夢了，他們不可能要一個連小學都沒上過的人。”湯姆滿懷惡意地盯著我。他身上的魔力興奮地旋轉起來。

“不，我只是想看而已。”我心平氣和地說，向他揚揚手裏的書，封面上寫著“呼嘯山莊”。“你也應該多讀讀這些，”我剛說完，湯姆就誇張地冷笑了一聲。“不——算了，你接著看吧。”

我從他臉上看到對“麻瓜的世界”不加掩飾的輕蔑，我覺得很不能理解——他自己就是來自這個世界，而且他也說過普通人中也會出現巫師，這不過更證明了巫師和普通人本就是一體嗎？

巫師只不過是特別一點的普通人。他們也和我們一樣，有喜有悲，會生病，也會死。而且自從我真正開始讀書，才慢慢了解到我們的知識有多麽了不起。我們普通人哪怕沒有魔法，也完成了他們能做的事！比如火車——話說他們好像也是乘火車入學的吧？

我把最後這句話告訴他，果不其然湯姆馬上就不高興了。不過他也承認我說的有道理，所以並沒有發怒。

但他那樣陰森森地在後面盯著我，讓我渾身難受，書也看不下去了。我試圖找個話題分散一下他的註意力，“話說，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做什麽？”

湯姆眼神微微放空，“以後？”他沈吟了一會兒，“我想留在霍格沃茲——我想做黑魔防的教授。”

我聽不懂黑魔防是什麽意思，但我看得出湯姆現在很開心。他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。我想他是真的喜歡霍格沃茲。我真想看看霍格沃茲到底是什麽樣子。

我隨手翻了頁書，“還有呢？”

湯姆不太明白我的意思，“還有什麽？”

我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，臉上卻若無其事，“比如——家庭？你以後想娶什麽樣的妻子？”

湯姆顯得有點不耐煩，“我從來沒想過這個。”

“那你現在就想想嘛，”我咳嗽了兩聲，“我聽說有家室的人比較容易做老師。”

湯姆果然有了點興趣，他盯著天花板看了半天，沈吟道，“如果一定要有——那麽她必須要——富有，家裏很有權勢，最好是獨生女，當然，最重要的是愚蠢——愚蠢而好控制。就這些。”

我聽完忍不住笑了，“湯姆，我們正在談的是妻子——不是合作對象。”

湯姆很有氣勢地反問道，“有什麽不一樣？”

“當然不一樣了，”我想了想說道，“結婚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，而妻子是能夠攜手一生的人，是和你相互扶持，經歷風雨的人，是當你遇到危險，第一時間就能想到的人，是可以放心地將後背交給她的人。”

“那不可能。”湯姆斬釘截鐵地說。

我勉強地笑了笑，“那你也許只能挑選合作對象了。”

“你呢？你以後想做什麽？總不會還是圍著這個孤兒院打轉吧？”湯姆反問道。

我偏頭想了一會兒，有些無奈，“可我好像也沒別的辦法。我沒有學歷，唯一的工作經驗就是在這裏做幫工。我不知道除了這兒還有什麽地方肯要我。我想等我成年了——也許我會晉升成廚娘吧。”

“我是問你想做什麽，”湯姆不滿地說，“不是以後能做什麽。不要考慮其他條件，只單純地思考一下你的願望。”

我原本有些沈寂的神情活躍起來，“那我想——到處去旅游！”我興高采烈地向他描述，“然後找到一個溫暖如春的地方——不像這裏，一年四季都陰沈沈的，冬天還那麽冷——我想在那裏開一家面包店——”

“為什麽是面包店？”湯姆突然道。

“唔，”我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，“你不覺得我做的面包很好吃嗎？”

湯姆看起來被我的遠大抱負震驚到了，噎了半天都沒沒說話。“安妮，你是想做麻瓜們的家養小精靈嗎？”

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，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——一個麻瓜，一個小精靈，這些我都聽他提過，都不是什麽好詞。“按你這麽說，你們的教授娶的難道都是小精靈嗎？”

湯姆一下就笑了，他自知失言，連忙轉移話題，“其實這個願望也不錯——你的面包——至少形狀很好看。”

這算什麽讚揚嘛！我無語了半天。

這個話題到此為止，湯姆不說話了，他似乎被什麽觸動了，兩眼放空地在那裏出神。我卻根本看不進去一個字，一頁紙翻來覆去地讀了又讀。

“安妮，”湯姆忽然道，“你能……”

“怎麽了？”我回過頭。湯姆的臉色看起來很奇怪，他的眼神就像我突然變成了一條蛇那樣古怪。

“——晚上做土豆湯嗎？”湯姆生硬地說，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魔力在飛速流動，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平靜。我不相信他這麽激動就是為了說這句話。

但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，“當然可以。”我心平氣和地說。

————

這個暑假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，一眨眼就過去了。快開學的時候，湯姆出去買新學年要用的課本，讓我給他收拾一下房間。

我把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筆記，坩堝，玻璃瓶，還有顏色詭異的藥劑、幹巴巴的壁虎屍體通通塞進他的行李箱。按他的囑咐，把之前的課本全都找出來，扔進櫃子裏。

我好奇地看著那些千奇百怪的書名，什麽“中世紀黑魔法一百種”，什麽“高級黑暗藥劑”，覺得十分好奇。我忍不住翻了兩頁，“在處理縮頭魚虱的時候，一定要註意保持沈默，不要發出任何一點聲音，否則魚虱會從銀頭魚身上鉆進你嘴裏，曾有許多巫師在熬制本藥劑過程中不得不去聖芒戈就醫。”

我看著湯姆的課本，感覺就像在看一本精神病人的筆記，全都一本正經地說著亂七八糟的瘋話。我很快就沒興趣了，就在我把最後一本書從床底下扒出來時，一封信從書裏掉了出來。

我一看就知道是什麽——粉色的信封，又處心積慮地夾在這本——我看看，《奇妙的麻瓜世界》裏，肯定是情書吧？

我做賊似的看了看周圍，湯姆還沒回來。這本書新得連個折痕都沒有——湯姆肯定不會發現的。我掙紮了半天，終於還是忍不住拆開了這封情書。

我剛一打開，一朵煙花就砰地一聲炸了出來。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朵煙花不停變化，最後變成一個金發碧眼的女孩，沖著我丟了個飛吻。

信裏的東西就更讓我震驚了——這女孩應該和他是一個學院的，上來就說她知道他的身世，也知道他從哪兒來。看到這裏我忍不住慶幸這封信沒被湯姆看到——要不然被這家夥殺人滅口也說不定，我可是知道湯姆有多嫌棄孤兒院的。

接著這女孩說她家裏很有錢，兩個哥哥也很支持他們在一起，如果湯姆願意跟她結婚，她馬上就帶他去見她的部長爸爸。“我還可以每個月給你一千加隆，作為零花錢。”

這是求愛？這分明是包養吧……我一頭黑線地想。

不過除了她的兩個哥哥，這女孩倒是挺符合湯姆的擇偶標準。我偷笑著想。

湯姆回來時我跟他說了這件事——這實在是太好玩了，我迫不及待想看湯姆的反應。我把信小心封好後交給他，“我在你的書裏發現了這個。”

湯姆接過來，看都沒看就隨手扔到一邊。“以後再看見這種東西，直接扔掉就行。”

我有點訝然地望著他，“你不想知道裏面寫了什麽嗎？”

湯姆一臉理直氣壯，“有什麽好看的？不都是那些話？”

好吧。他肯定是收情書收多了，現在一點也不把它當回事兒。我沒能看到湯姆的反應，覺得有點失望。

湯姆看我一臉遺憾的樣子，以為我很好奇，於是語重心長地告誡我，“你也不要看。你不知道她們都會在信裏放什麽東西——”湯姆說著皺了皺眉。

“放什麽？”還有什麽比煙花更好玩的？我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湯姆。

湯姆面無表情，像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回憶。“比如——迷情香水。”

我們大眼瞪小眼。過了一會兒，我憋不住了，“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吧？”

湯姆顯得很無語，“所以你以後直接扔掉就行——千萬別拆。”

我心有餘悸地看向那封信，用力點頭。

湯姆走的時候我去送他。“再見，記得給我寫信。”我向他告別。

湯姆點點頭，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格外沈默。以前我不知道——現在通過胸口的掛墜，我知道了其實他也不是那麽興高采烈，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孤兒院。

“對了——”我跑過去，湊到他耳邊，“你別再讓你那些蛇朋友來了，好不好？”

最近天氣炎熱，蛇蛇們熱得扛不住，紛紛爬到樹上避暑。很不幸，我的窗戶就正對著那棵樹。每當我不經意地一擡頭，十次有九次都能看到一條蛇耷拉著腦袋，熱得蔫巴巴地趴在樹上。

湯姆盯著我，半天沒說話。我意識到他可能惱羞成怒了，連忙跑得離他遠遠的，“你走吧走吧——要趕不上火車了——”

湯姆涼涼地瞥了我一眼，轉身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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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妮（看熱鬧不嫌事大）：聽說有人要包養你～

湯姆（冷漠）：問她知道死字怎麽寫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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